这名最美退伍军人研究嘉陵江流域賨文化引起广泛关注
时间: 2024-03-10 05:27:39 | 作者: 雷竞技地址
在进出中国达州的主要路口,有一块“中国巴人故里”的标牌常常醒目得让人驻足冥思。自古以来,家乡人以巴人自居,我从小也以大巴山的儿女为骄傲。真正让我对家乡文化重新思考,缘于采访姓氏专家傅昌志先生。
“巴有将,蜀有相。”这是一个被历史所证明的真理。川东北渠县尚武成风,古今战将频出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,随着新边塞诗人杨牧、诗词大家周啸天、浪漫文学骑士王小波、乡土作家贺享雍等一批实力诗人、作家的支撑,渠县成为名副其实的诗文大县。我试图解开这一文化现象,产生了采写一批在全国有影响的渠县文化名人的念头。
2010年3月,我回到生养自己的渠县,采访姓氏专家傅昌志时,对方无意间谈起了家乡的土著先民賨人。傅昌志讲到激动处,还比划起賨人以木板为盾牌,在战斗中冲杀和防御的动作。我从小也以巴人自居,年少时的一篇散文《大巴山的弯弯山道》,就是我对从小接受巴文化后的萌芽认识。賨人对我来说,无疑是一个“天外来客”。
也许是常年出于对文化的敏感与探寻,我对賨人话题兴趣甚浓。从当晚七点谈到第二天凌晨三点,我长期处在兴奋之中,竟然将采访傅先生姓氏文化的事忘在了脑后。接连两天里,我同傅先生探讨賨人的来龙去脉,听取对方的“賨人王国梦”:创办賨文化研究会,发展賨人旅游文化产业,开发賨人特色文化产品……
傅昌志看到我对賨文化兴致甚高,竟然将搜集的数十万字资料提供给我,从中发现渠县土溪镇城坝村属“古之賨国都”,賨文化的发祥地。渠县还有埋賨人的汉阙、賨人崖居部落遗迹和賨文化遗址,具有垄断性、独占性的特点,另外的地方无法替代,无疑是祖先賨人给渠县留下的一笔巨大财富。
“历史是银行,存的时间越长,支取的利息越多。”我敏锐地意识到,渠县只要做够、做足、做活賨文化,就能给渠县旅游文化带来不可估量的效益。于是,一个大胆设想在我心中孕育,在渠江圣景文峰山打造“中国賨文化遗址园”。
一次难忘的座谈会,一团心与心碰撞的火花,却激起了我心里的一个个疑问:1600年前《华阳国志》记载的一些賨人风情,缘何被当今的渠县人所保留?賨文化靠什么传承后人?賨人曾经是一个有着数十万人的部族,怎会是在短期里从人间蒸发?他们若继续存在的话,又到了啥地方呢?
正是这样的疑问,驱使我从賨文化史料和考古发掘中,去寻找更多的信息。我在同达州市文化发展研究会专家、学者交流时,常务副会长龚兢业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,重庆市的专家、学者以大量的文献史料、考古发掘和田野考察证实,重庆市才是巴文化的中心,达州市有些文化专家、学者越来越疑惑,同重庆争“巴人故里”明显理由不足。那么,达州市文化以什么为中心呢?
在交谈中,龚兢业对我说:“达州市文化的根脉,很大可能是賨文化。”我受到这样的启发,一会跑四川社会科学院,一会跑渠县图书馆,大量搜集賨人方面的理论文章,仔细研读《阙乡风采》、《渠县民族民间文化集萃》、《巴渠文化资源整合与产业高质量发展论》、《土家族风情录》、《土家族》,以及清朝乾隆、嘉庆、康熙、同治和民国时编的《渠县志》,还有《风俗通》、《后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、《晋书》、《华阳国志》等古典史籍。
我从有关史籍记载中看出,传说中巴氏之子务相被立为廪君之时并无巴国。公元前十一世纪,周初分封诸侯,派姬姓之“子”统治巴氏活动地区,才出现了“巴子国”。廪君死后“魂魄世为白虎”,可賨人在商周之时就显露于世,又专门射杀白虎,在《晋书》中怎么会成为廪君的后裔呢?
国内众多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觉得,賨人属于巴人的一支,可有一个现象始终让我困惑:秦昭襄王时,廪君巴人反叛先秦王朝占领四郡,秦昭襄王招募賨人用药箭射杀,魂魄化为白虎,怨气不散,每每出现,生灾作乱,大旱不雨,六畜皆瘟。白虎神好饮人血,賨人只好在各地立白虎神庙,每年祭祀时,必杀活人供于神坛,请白虎神吮血享用,方得安息。世上哪有这样的先人,用无数后人的鲜血供自己享用?
我从賨人神话传说和风俗中显而易见,若将賨人纳入巴人的一支,必然会得出“賨人后裔专门射杀祖先图腾不忠不孝,賨人祖先好饮后裔人血不仁不道”的研究怪论。我从大量賨文化史料中感到,賨人不是巴人的一支,是两个不同的古代亚民族。可有了这样的推论,必须找到相应的证据,才能让人们信服。
我从诸多文献中发现,賨人生活的地域包括了今四川达州市、广安市、巴中市、南充市,重庆城口、云阳,陕西汉中、安康等地,面积达10余万平方公里。在达州市宣汉县罗家坝遗址一处古墓考古发掘,通过碳十四可推至5300年前,这样的数据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。我从有关史料中得知,巴人进入达州市远不过春秋晚期,甚至会更晚。说明巴人尚未到达这块土地的数千年前,賨人就同这里的先民相互融合,诞生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巴族的古老賨族。
賨人是一个早在商周时期就显山露水、很优秀的古民族,周武王伐纣,3000名賨人勇当前锋(敢死队),协助刘帮“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”,平定“三秦”叛乱,刘帮后来将賨人创造的巴渝舞引入宫庭。春秋时期的賨人思想家鹖冠子是巴蜀道家之鼻祖,他的“兵道”影响了一代代賨人,出了东汉车骑大将冯绲、三国大将王平、五胡十六国的皇帝李雄等,这些叱咤历史风云的人物都是賨人的代表。鹖冠子“兵道”思想,同样影响着川东北賨人后裔,一代伟人,开国元帅朱德、、陈毅等,新四军政委王维舟,开国大将罗瑞卿,原国防部部长张爱萍等一批不凡的人物,都应该说是曾受到了賨文化的影响。
为什么诸多史籍将“巴”、“賨”合二为一,将“板楯蛮”同“廪君种”混为一谈?为什么《晋书·李特传》里,将西晋世本賨民的李特称为“廪君(巴人)之苗裔”?我在书中写道:“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讹误,因为賨人在周朝时隶属于巴子国,在战国秦昭襄王时隶属于巴郡宕渠县,巴郡地域辽阔,由多民族组成,可史学家们当时尚未接受民族学方面的知识,将賨人称为巴人,甚至将賨人历史功绩和文化特征记到廪君巴人的名下,让人不难理解。”
不过,我通过对賨文化的深入研究后看到,对于賨人、巴人的混淆记载,在《后汉书》中已作了纠正,将巴郡“南郡蛮”和“板楯蛮”分别作了记载,《太平寰宇记》也将“板楯蛮”和“廪君种”的分布地域作了具体划分。现代学者童恩正先生也在《古代的巴蜀》中,从賨人和巴人的发祥地、姓氏、租赋、信仰等方面的不同,证明二者属于不同的族系。在当今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中,有的也明确賨人和巴人是两个不同的部族。
2010年10月,我拜访渠县作协副主席、賨文化专家李同宗先生,当谈起賨人和巴人的族属时,李同宗拿出他发在《濛山文艺》报上的一篇文章《賨人与巴人》,激动地说:“在賨人是否系巴人一支的问题上,我们不谋而合。我当时的标题是《賨人不是巴人的一支》,可有人觉得这样的题目太火爆,改成了现在的标题。你能冲破许多专家、学者的传统观点,提出賨人和巴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古民族,在这点上我们认识一致。”
《华阳国志·巴志》有言:“宕渠盖为故賨国,今有賨城、卢城。”卢城是不是真的存在?卢姓到了哪里?我从调查中了解到,卢人来源于今山西境内,西周春秋时在汉水中游地区建立“庐戎之国”,后来迁徙到今渠县、营山县境内,在渠江第二大支流——流江河中游两岸的营山县东升镇和济川乡,就有近万名卢氏家族,生活在两岸大的平坝里,四周都是丘陵。在卢氏家族的风俗中,同巴人崇拜白虎有着本质区别,有“白虎当堂坐,无灾必有祸”的谚语,喜欢将村庄建在平坝里,带有“賨人后裔”特征。为此,我得出这样的结论:“在賨人占绝大多数的渠江流域,卢人最终被賨化的事实说明,一个民族不是一成不变的,而是跟着时间、地域改变而改变。”
对于《华阳国志》记载的賨国,渠县历来众说纷纭,有的认为在商朝,有的认为在周朝,有的认为在春秋。在我看来,历史必须严肃认认真真地对待。我查阅大量史料后得出结论:“古賨国建立在春秋时期,应为楚之封国。”我后来查阅宋代史家罗泌《路史》,称其为楚王族熊挚后裔到渠江流域建賨国,渠县城坝遗址考古出土不少与楚文化因素相关的器物和凤鸟瓦当,凤鸟是楚人崇拜的图腾,表明賨王有很大的可能是楚王族后裔。渠县博物馆副研究馆员、賨人研究专家邓天柱先生得知后,连连称赞说:“賨国历史在渠县一直是个糊涂账,你的结论很客观,搞学术研究,要有这样的态度。”
賨人的消失一直是个谜,文史专家、学者们各持己见。我通过一系列分析史料后认为,賨人在东晋末的賨僚战争中,大量外迁到鄂、渝、湘、黔四地,同先秦时期到达这里的巴人融合,逐渐演变成为今天的土家族。对川东北賨文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明清两代湖广移民,约占70%。由于清初实施“屠男留女”的杀伐政策,导致大量賨人后裔妇女拖儿带女下嫁外来移民,这也是如今90%以上的川东民众声称自己是外来移民后裔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在賨人生活的宕渠大地,人们普遍关心一个问题,这里是否还有賨文化在传承呢?我通过仔细研读土家族文化专家、学者的考察结论,再反复对比賨人故里渠县和土家族文化,认为土家族祖先就是1600年前消失的賨人。生活在渠江支流宣汉县境内的土家族,是賨人生活地域唯一的土家族聚居地,他们创造的驱赶野兽糟蹋庄稼,活跃生产气氛的薅草锣鼓,就是秦汉时期賨文化的延续。在賨人故里渠县,依旧保留有《薅秧歌》,同《薅草锣鼓》有异曲同工之妙,同样是賨文化的延续。
2010年10月,我当时在西藏写这本书,可考虑到该书需配大量图片,又专程从飞回成都,再回到渠县,光至成都之间的往返机票费就高达3400元。为了写好这本书,我既花费大量时间,也花费不少经济,几乎达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。有些人认为不值得,我却对他们说:“渠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给家乡做点奉献,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?”
我将《賨人故里》初稿写成后,四川出版界资深编辑、第十四届国家图书奖特别奖获得者、国内有影响的《画传》策划者及责任编辑张问渔老师,对书稿的结构、篇章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,并进行了润色和加工,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编辑,《賨人故里》的最后定稿如愿以偿。
张问渔老师做完这套书后,又亲自飞赴深圳指导排版,做出了很有冲击力的电子版本。在装帧设计方面,则请享誉国际的著名书籍设计家、原三联书店编审主任、大型宣传画册《香港》,以及获得编辑、设计、制作、印刷全部大奖的画册《宜兴紫砂珍赏》设计师宁成春老师负责,力求达到“如文人画家一样的境界”来完成该书的设计。
当年10月,我捧着20余万字的书稿《賨人故里》再次回到渠县,同家乡一批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进行深入探讨,当看到渠县政府认可他的“賨人故里”研究成果,并举办渠县首届賨文化节,修建賨文化陈列馆,拍摄賨人专题宣传片等后,心里感觉到很欣慰。我当时感慨地对大家说:“古賨族是一个勤劳的民族、厚道的民族、深沉的民族、欢乐的民族,这绝不因为我是渠县人才产生这样的偏爱,賨文化大有潜力可挖。”
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、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教授、博士生导师段渝先生在序中写道:“本书从历史、地理、民族、民俗、风物、文化等层面,深入浅出地对賨人及其故里进行了介绍,其文优美,其辞流畅,颇值一读。相信此书对关心中国古代文化和巴文化、賨文化的读者,会发生相当的吸引力的。”
我将《賨人故里》电子版书稿交由给渠县籍知名文化学者看后,也给予了高度称赞。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原院长、八集文献专题片《与四川》总撰稿人周啸天教授认为,这是一本拿得出手、拜得了客、展示渠县人文的好书。达州市人大政研室主任龚兢业也认为,这本书是我目前见到的达州市人文书籍中分量最重、质量最高的一本书。
一流的编辑,一流的设计,一流的文史专家审稿和作序,需要一流的纸张,一流的彩色印刷,可观的印刷数量。这本书让不少全国一流的出版社社长青睐,却又让他们看到编辑提出的条件后望而却步。如今人文图书市场不景气,我几次劝张问渔老师:“这本书还是交给一个普通出版社,能出黑白就行了。”张问渔老师却说:“当前,不是提出要文化强国吗?跟着时间推移,写这样书的作者慢慢的变少,能编这样书的编辑也慢慢变得少,要有信心,这样的人文图书,现在国内我们是唯一的!”
2012年4月,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学林出版社出版了《賨人故里》,这是我已出版14本个人专著中唯独自己掏钱出版的一本书。我10多次回到家乡采访和做宣传工作,加上图书出版印刷2600册,将部分图书赠给渠县相关的单位,前后花费5万余元。对于企业家来说,5万元算不了什么。我毕竟是工薪族,也是家中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我的《賨人故里》成稿和出版后,《渠县报》2010年11月6日第三版刊登《探索賨人文化“金矿”》、《濛山文艺》2010年12月第三版刊登《破解賨人文化“密码”的人》,均整版予以报道。2012年5月21日,《达州晚报》第六版以《罗洪忠的“賨人新说”》解读我的賨文化观点。编辑加编者按时称:“川东北人都以巴人自居,达州人也毫无例外;然而,达州市文化发展研究会副秘书长、渠县籍文化学者罗洪忠近日推出的专著《賨人故里》,却彻底颠覆了这一传统认识。他明白准确地提出包括达州市在内的川东北人的祖先为賨人,而非巴人;賨人和巴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古民族;被众多专家学者认定的宣汉县‘罗家坝巴人文化遗址’,应是一处典型的賨文化遗址。与此同时,罗洪忠在其著作里还大胆地建议将达州市更名为‘中国賨人故里’,将宣汉县‘巴人文化研究会’更名为‘賨文化研究会’。”
我消化了賨人资料,发现渠县土溪镇城坝村属“古之賨国都”、賨文化的发祥地,以及享誉海内外的渠县汉阙应是賨人古墓,还有崖居部落遗迹、賨人崖墓(当地群众称蛮子洞)。我作为一名从渠县走出来的文化人,有义务来对大家说,古賨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。大量的文献史料、考古发掘和田野考察证实,重庆市才是“中国巴人故里”,激起我寻找达州市的文化根脉。
在同达州市文化发展研究会会长龚兢业交流时,他对我说:“从考古发掘看,賨人大概是渠江流域最早、最原始的土著居民。达州市文化的根脉,非常有可能是賨文化,而不是巴人文化。”在达州市,“中国巴人故里”的标牌特别醒目,罗家坝也是被专家、学者明确定位的“巴文化遗址”,而我却在书中明白准确地提出了“賨人故里”的观点。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,我将疑虑告诉了四川人民出版社资深编辑张问渔,他支持我写一本賨文化专著,希望我“不唯前人”,也不要被一些专家、学者的结论束缚手脚,只要有翔实资料能论证自己的论点,就别害怕。我还首次将渠县的古老方言、咂酒、哭嫁、吊脚楼、丧葬等同土家族民俗文化联系起来。
以古賨人为主体繁衍的土家族后裔尤其信仰龙(蛇的化身),一旦彩虹出现便认为是龙王上天,一定要烧香敬祀。蛇也是土家族祖先的化身,一旦有蛇进屋,便认为祖先回家看望子孙,一定不可以乱说,更不能打,只能磕头,烧香焚纸,祭祀送走。清明节扫墓动土垒坟时若发现蛇,不得伤害,只能烧香磕头,这同渠县蛇祖宗的风俗很是相似。国内众多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觉得,賨人属于巴人的一支,可有一个现象始终让我困惑:相传廪君死后,魂魄化为白虎,賨人只好在各地立白虎神庙,每年祭祀时,必杀活人供于神坛,请白虎神吮血享用,方得安息;巴人对白虎十分尊重,但賨人却以射白虎著称;若賨人是巴人的一支,或者巴人后裔,世上哪有这样的祖先,用无数后人的鲜血供自己享用?賨人的分布地域,晋人常璩《华阳国志•巴志》将其列入巴国的版图,賨人亦被笼统地称为巴国八族中的一个族群。不过,对于賨人、巴人的混淆,《后汉书》《太平寰宇记》两部史书已作了纠正,唐代杜佑的《通典》将古代巴国颇具特征的两个民族分为“廪君种(巴人)”和“板楯蛮(賨人)”。
从罗家坝出土文物可以推断:賨人(板楯蛮)至少在黄帝时期就已在川东地区生存,远比巴人(廪君种)到达这里要早两千多年。重庆市打巴人(廪君蛮)文化这张牌,将巴人信奉的白虎作为图腾。而地处渠江流域的达州市就没有必要去同重庆市争“中国巴人故里”,可以打造“中国賨人故里”,将賨人信奉的龙蛇作为图腾。
上古时代,造就了一批以战斗为职业的部落和民族,西方最为典型的是希腊斯巴达人,而东方则是川东北的賨人。賨人最辉煌的历史时期,总与战争相伴。周武王伐纣、战国七雄、楚汉相争、三国并起、五胡十六国,正是中国群雄逐鹿的时代,现在与賨人相关的文献史料和考古可以证明,诸如陕西咸阳出土的汉代兵马俑前面竟有两人为賨兵,重庆云阳出土的賨邑侯金印,南充天和乡保留的賨邑侯崖墓,以及渠县土溪遗留的古賨国都城坝遗址等,都无不向世人表明,古代賨族曾是这块土地上真实存在的一个古代民族。賨人的消失一直是个谜。我通过一系列分析史料后认为,古之賨国都——宕渠城消失于“东晋末,地为‘蛮獠(僚)’所侵而廨(廨田,即田地),遂以荒废”。在巴人(廪君种)退出历史舞台730多年后,賨人(板楯蛮)才从大巴山谢幕。
渠县既有古賨国都城坝遗址,也有賨人古墓汉阙,这些都是国家级的文物宝贝;既有三国賨人战将王平,也有张飞大战张郃的八濛山三国賨兵古战场遗址;既有密集出现令人费解的贾家寨东汉賨人崖墓,也有以骂賨蛮子奚落人蛮不讲理的地方习俗,……渠县賨文化资源得天独厚,渠县只要做够、做足、做活賨文化,就能给渠县旅游文化带来不可估量的效益。2012年5月参加了渠县五大旅游精品线路方案的论证会,写出了8000余字的《渠县大手笔构建旅游精品线路感怀》,提出了许多新的想法,相信会引起渠县政府的注意。
罗洪忠: 四川省渠县人,曾为西藏军人,2008年3月退出现役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出版有人文专著和纪实文学《边陲墨脱》《賨人故里》《莲花圣地》等14部,其中《人文雅鲁藏布大峡谷(3卷)》获得2012年国家出版基金项目。其作品曾参加美国、英国等国外大型图书展,《峡谷风云》进入《光明日报》最具学术价值图书排行榜,系国内珞巴族、门巴族文化研究领域硕果颇丰的文化学者。2023年获“最美退伍军人”荣誉称号。
在进出中国达州的主要路口,有一块“中国巴人故里”的标牌常常醒目得让人驻足冥思。自古以来,家乡人以巴人自居,我从小也以大巴山的儿女为骄傲。真正让我对家乡文化重新思考,缘于采访姓氏专家傅昌志先生。
“巴有将,蜀有相。”这是一个被历史所证明的真理。川东北渠县尚武成风,古今战将频出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,随着新边塞诗人杨牧、诗词大家周啸天、浪漫文学骑士王小波、乡土作家贺享雍等一批实力诗人、作家的支撑,渠县成为名副其实的诗文大县。我试图解开这一文化现象,产生了采写一批在全国有影响的渠县文化名人的念头。
2010年3月,我回到生养自己的渠县,采访姓氏专家傅昌志时,对方无意间谈起了家乡的土著先民賨人。傅昌志讲到激动处,还比划起賨人以木板为盾牌,在战斗中冲杀和防御的动作。我从小也以巴人自居,年少时的一篇散文《大巴山的弯弯山道》,就是我对从小接受巴文化后的萌芽认识。賨人对我来说,无疑是一个“天外来客”。
也许是常年出于对文化的敏感与探寻,我对賨人话题兴趣甚浓。从当晚七点谈到第二天凌晨三点,我长期处在兴奋之中,竟然将采访傅先生姓氏文化的事忘在了脑后。接连两天里,我同傅先生探讨賨人的来龙去脉,听取对方的“賨人王国梦”:创办賨文化研究会,发展賨人旅游文化产业,开发賨人特色文化产品……
傅昌志看到我对賨文化兴致甚高,竟然将搜集的数十万字资料提供给我,从中发现渠县土溪镇城坝村属“古之賨国都”,賨文化的发祥地。渠县还有埋賨人的汉阙、賨人崖居部落遗迹和賨文化遗址,具有垄断性、独占性的特点,另外的地方无法替代,无疑是祖先賨人给渠县留下的一笔巨大财富。
“历史是银行,存的时间越长,支取的利息越多。”我敏锐地意识到,渠县只要做够、做足、做活賨文化,就能给渠县旅游文化带来不可估量的效益。于是,一个大胆设想在我心中孕育,在渠江圣景文峰山打造“中国賨文化遗址园”。
一次难忘的座谈会,一团心与心碰撞的火花,却激起了我心里的一个个疑问:1600年前《华阳国志》记载的一些賨人风情,缘何被当今的渠县人所保留?賨文化靠什么传承后人?賨人曾经是一个有着数十万人的部族,怎会是在短期里从人间蒸发?他们若继续存在的话,又到了啥地方呢?
正是这样的疑问,驱使我从賨文化史料和考古发掘中,去寻找更多的信息。我在同达州市文化发展研究会专家、学者交流时,常务副会长龚兢业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,重庆市的专家、学者以大量的文献史料、考古发掘和田野考察证实,重庆市才是巴文化的中心,达州市有些文化专家、学者越来越疑惑,同重庆争“巴人故里”明显理由不足。那么,达州市文化以什么为中心呢?
在交谈中,龚兢业对我说:“达州市文化的根脉,很大可能是賨文化。”我受到这样的启发,一会跑四川社会科学院,一会跑渠县图书馆,大量搜集賨人方面的理论文章,仔细研读《阙乡风采》、《渠县民族民间文化集萃》、《巴渠文化资源整合与产业高质量发展论》、《土家族风情录》、《土家族》,以及清朝乾隆、嘉庆、康熙、同治和民国时编的《渠县志》,还有《风俗通》、《后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、《晋书》、《华阳国志》等古典史籍。
我从有关史籍记载中看出,传说中巴氏之子务相被立为廪君之时并无巴国。公元前十一世纪,周初分封诸侯,派姬姓之“子”统治巴氏活动地区,才出现了“巴子国”。廪君死后“魂魄世为白虎”,可賨人在商周之时就显露于世,又专门射杀白虎,在《晋书》中怎么会成为廪君的后裔呢?
国内众多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觉得,賨人属于巴人的一支,可有一个现象始终让我困惑:秦昭襄王时,廪君巴人反叛先秦王朝占领四郡,秦昭襄王招募賨人用药箭射杀,魂魄化为白虎,怨气不散,每每出现,生灾作乱,大旱不雨,六畜皆瘟。白虎神好饮人血,賨人只好在各地立白虎神庙,每年祭祀时,必杀活人供于神坛,请白虎神吮血享用,方得安息。世上哪有这样的先人,用无数后人的鲜血供自己享用?
我从賨人神话传说和风俗中显而易见,若将賨人纳入巴人的一支,必然会得出“賨人后裔专门射杀祖先图腾不忠不孝,賨人祖先好饮后裔人血不仁不道”的研究怪论。我从大量賨文化史料中感到,賨人不是巴人的一支,是两个不同的古代亚民族。可有了这样的推论,必须找到相应的证据,才能让人们信服。
我从诸多文献中发现,賨人生活的地域包括了今四川达州市、广安市、巴中市、南充市,重庆城口、云阳,陕西汉中、安康等地,面积达10余万平方公里。在达州市宣汉县罗家坝遗址一处古墓考古发掘,通过碳十四可推至5300年前,这样的数据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。我从有关史料中得知,巴人进入达州市远不过春秋晚期,甚至会更晚。说明巴人尚未到达这块土地的数千年前,賨人就同这里的先民相互融合,诞生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巴族的古老賨族。
賨人是一个早在商周时期就显山露水、很优秀的古民族,周武王伐纣,3000名賨人勇当前锋(敢死队),协助刘帮“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”,平定“三秦”叛乱,刘帮后来将賨人创造的巴渝舞引入宫庭。春秋时期的賨人思想家鹖冠子是巴蜀道家之鼻祖,他的“兵道”影响了一代代賨人,出了东汉车骑大将冯绲、三国大将王平、五胡十六国的皇帝李雄等,这些叱咤历史风云的人物都是賨人的代表。鹖冠子“兵道”思想,同样影响着川东北賨人后裔,一代伟人,开国元帅朱德、、陈毅等,新四军政委王维舟,开国大将罗瑞卿,原国防部部长张爱萍等一批不凡的人物,都应该说是曾受到了賨文化的影响。
为什么诸多史籍将“巴”、“賨”合二为一,将“板楯蛮”同“廪君种”混为一谈?为什么《晋书·李特传》里,将西晋世本賨民的李特称为“廪君(巴人)之苗裔”?我在书中写道:“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讹误,因为賨人在周朝时隶属于巴子国,在战国秦昭襄王时隶属于巴郡宕渠县,巴郡地域辽阔,由多民族组成,可史学家们当时尚未接受民族学方面的知识,将賨人称为巴人,甚至将賨人历史功绩和文化特征记到廪君巴人的名下,让人不难理解。”
不过,我通过对賨文化的深入研究后看到,对于賨人、巴人的混淆记载,在《后汉书》中已作了纠正,将巴郡“南郡蛮”和“板楯蛮”分别作了记载,《太平寰宇记》也将“板楯蛮”和“廪君种”的分布地域作了具体划分。现代学者童恩正先生也在《古代的巴蜀》中,从賨人和巴人的发祥地、姓氏、租赋、信仰等方面的不同,证明二者属于不同的族系。在当今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中,有的也明确賨人和巴人是两个不同的部族。
2010年10月,我拜访渠县作协副主席、賨文化专家李同宗先生,当谈起賨人和巴人的族属时,李同宗拿出他发在《濛山文艺》报上的一篇文章《賨人与巴人》,激动地说:“在賨人是否系巴人一支的问题上,我们不谋而合。我当时的标题是《賨人不是巴人的一支》,可有人觉得这样的题目太火爆,改成了现在的标题。你能冲破许多专家、学者的传统观点,提出賨人和巴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古民族,在这点上我们认识一致。”
《华阳国志·巴志》有言:“宕渠盖为故賨国,今有賨城、卢城。”卢城是不是真的存在?卢姓到了哪里?我从调查中了解到,卢人来源于今山西境内,西周春秋时在汉水中游地区建立“庐戎之国”,后来迁徙到今渠县、营山县境内,在渠江第二大支流——流江河中游两岸的营山县东升镇和济川乡,就有近万名卢氏家族,生活在两岸大的平坝里,四周都是丘陵。在卢氏家族的风俗中,同巴人崇拜白虎有着本质区别,有“白虎当堂坐,无灾必有祸”的谚语,喜欢将村庄建在平坝里,带有“賨人后裔”特征。为此,我得出这样的结论:“在賨人占绝大多数的渠江流域,卢人最终被賨化的事实说明,一个民族不是一成不变的,而是跟着时间、地域改变而改变。”
对于《华阳国志》记载的賨国,渠县历来众说纷纭,有的认为在商朝,有的认为在周朝,有的认为在春秋。在我看来,历史必须严肃认认真真地对待。我查阅大量史料后得出结论:“古賨国建立在春秋时期,应为楚之封国。”我后来查阅宋代史家罗泌《路史》,称其为楚王族熊挚后裔到渠江流域建賨国,渠县城坝遗址考古出土不少与楚文化因素相关的器物和凤鸟瓦当,凤鸟是楚人崇拜的图腾,表明賨王有很大的可能是楚王族后裔。渠县博物馆副研究馆员、賨人研究专家邓天柱先生得知后,连连称赞说:“賨国历史在渠县一直是个糊涂账,你的结论很客观,搞学术研究,要有这样的态度。”
賨人的消失一直是个谜,文史专家、学者们各持己见。我通过一系列分析史料后认为,賨人在东晋末的賨僚战争中,大量外迁到鄂、渝、湘、黔四地,同先秦时期到达这里的巴人融合,逐渐演变成为今天的土家族。对川东北賨文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明清两代湖广移民,约占70%。由于清初实施“屠男留女”的杀伐政策,导致大量賨人后裔妇女拖儿带女下嫁外来移民,这也是如今90%以上的川东民众声称自己是外来移民后裔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在賨人生活的宕渠大地,人们普遍关心一个问题,这里是否还有賨文化在传承呢?我通过仔细研读土家族文化专家、学者的考察结论,再反复对比賨人故里渠县和土家族文化,认为土家族祖先就是1600年前消失的賨人。生活在渠江支流宣汉县境内的土家族,是賨人生活地域唯一的土家族聚居地,他们创造的驱赶野兽糟蹋庄稼,活跃生产气氛的薅草锣鼓,就是秦汉时期賨文化的延续。在賨人故里渠县,依旧保留有《薅秧歌》,同《薅草锣鼓》有异曲同工之妙,同样是賨文化的延续。
2010年10月,我当时在西藏写这本书,可考虑到该书需配大量图片,又专程从飞回成都,再回到渠县,光至成都之间的往返机票费就高达3400元。为了写好这本书,我既花费大量时间,也花费不少经济,几乎达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。有些人认为不值得,我却对他们说:“渠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给家乡做点奉献,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?”
我将《賨人故里》初稿写成后,四川出版界资深编辑、第十四届国家图书奖特别奖获得者、国内有影响的《画传》策划者及责任编辑张问渔老师,对书稿的结构、篇章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,并进行了润色和加工,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编辑,《賨人故里》的最后定稿如愿以偿。
张问渔老师做完这套书后,又亲自飞赴深圳指导排版,做出了很有冲击力的电子版本。在装帧设计方面,则请享誉国际的著名书籍设计家、原三联书店编审主任、大型宣传画册《香港》,以及获得编辑、设计、制作、印刷全部大奖的画册《宜兴紫砂珍赏》设计师宁成春老师负责,力求达到“如文人画家一样的境界”来完成该书的设计。
当年10月,我捧着20余万字的书稿《賨人故里》再次回到渠县,同家乡一批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进行深入探讨,当看到渠县政府认可他的“賨人故里”研究成果,并举办渠县首届賨文化节,修建賨文化陈列馆,拍摄賨人专题宣传片等后,心里感觉到很欣慰。我当时感慨地对大家说:“古賨族是一个勤劳的民族、厚道的民族、深沉的民族、欢乐的民族,这绝不因为我是渠县人才产生这样的偏爱,賨文化大有潜力可挖。”
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、四川师范大学巴蜀文化研究中心教授、博士生导师段渝先生在序中写道:“本书从历史、地理、民族、民俗、风物、文化等层面,深入浅出地对賨人及其故里进行了介绍,其文优美,其辞流畅,颇值一读。相信此书对关心中国古代文化和巴文化、賨文化的读者,会发生相当的吸引力的。”
我将《賨人故里》电子版书稿交由给渠县籍知名文化学者看后,也给予了高度称赞。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原院长、八集文献专题片《与四川》总撰稿人周啸天教授认为,这是一本拿得出手、拜得了客、展示渠县人文的好书。达州市人大政研室主任龚兢业也认为,这本书是我目前见到的达州市人文书籍中分量最重、质量最高的一本书。
一流的编辑,一流的设计,一流的文史专家审稿和作序,需要一流的纸张,一流的彩色印刷,可观的印刷数量。这本书让不少全国一流的出版社社长青睐,却又让他们看到编辑提出的条件后望而却步。如今人文图书市场不景气,我几次劝张问渔老师:“这本书还是交给一个普通出版社,能出黑白就行了。”张问渔老师却说:“当前,不是提出要文化强国吗?跟着时间推移,写这样书的作者慢慢的变少,能编这样书的编辑也慢慢变得少,要有信心,这样的人文图书,现在国内我们是唯一的!”
2012年4月,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学林出版社出版了《賨人故里》,这是我已出版14本个人专著中唯独自己掏钱出版的一本书。我10多次回到家乡采访和做宣传工作,加上图书出版印刷2600册,将部分图书赠给渠县相关的单位,前后花费5万余元。对于企业家来说,5万元算不了什么。我毕竟是工薪族,也是家中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我的《賨人故里》成稿和出版后,《渠县报》2010年11月6日第三版刊登《探索賨人文化“金矿”》、《濛山文艺》2010年12月第三版刊登《破解賨人文化“密码”的人》,均整版予以报道。2012年5月21日,《达州晚报》第六版以《罗洪忠的“賨人新说”》解读我的賨文化观点。编辑加编者按时称:“川东北人都以巴人自居,达州人也毫无例外;然而,达州市文化发展研究会副秘书长、渠县籍文化学者罗洪忠近日推出的专著《賨人故里》,却彻底颠覆了这一传统认识。他明白准确地提出包括达州市在内的川东北人的祖先为賨人,而非巴人;賨人和巴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古民族;被众多专家学者认定的宣汉县‘罗家坝巴人文化遗址’,应是一处典型的賨文化遗址。与此同时,罗洪忠在其著作里还大胆地建议将达州市更名为‘中国賨人故里’,将宣汉县‘巴人文化研究会’更名为‘賨文化研究会’。”
我消化了賨人资料,发现渠县土溪镇城坝村属“古之賨国都”、賨文化的发祥地,以及享誉海内外的渠县汉阙应是賨人古墓,还有崖居部落遗迹、賨人崖墓(当地群众称蛮子洞)。我作为一名从渠县走出来的文化人,有义务来对大家说,古賨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。大量的文献史料、考古发掘和田野考察证实,重庆市才是“中国巴人故里”,激起我寻找达州市的文化根脉。
在同达州市文化发展研究会会长龚兢业交流时,他对我说:“从考古发掘看,賨人大概是渠江流域最早、最原始的土著居民。达州市文化的根脉,非常有可能是賨文化,而不是巴人文化。”在达州市,“中国巴人故里”的标牌特别醒目,罗家坝也是被专家、学者明确定位的“巴文化遗址”,而我却在书中明白准确地提出了“賨人故里”的观点。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,我将疑虑告诉了四川人民出版社资深编辑张问渔,他支持我写一本賨文化专著,希望我“不唯前人”,也不要被一些专家、学者的结论束缚手脚,只要有翔实资料能论证自己的论点,就别害怕。我还首次将渠县的古老方言、咂酒、哭嫁、吊脚楼、丧葬等同土家族民俗文化联系起来。
以古賨人为主体繁衍的土家族后裔尤其信仰龙(蛇的化身),一旦彩虹出现便认为是龙王上天,一定要烧香敬祀。蛇也是土家族祖先的化身,一旦有蛇进屋,便认为祖先回家看望子孙,一定不可以乱说,更不能打,只能磕头,烧香焚纸,祭祀送走。清明节扫墓动土垒坟时若发现蛇,不得伤害,只能烧香磕头,这同渠县蛇祖宗的风俗很是相似。国内众多研究賨文化的专家、学者觉得,賨人属于巴人的一支,可有一个现象始终让我困惑:相传廪君死后,魂魄化为白虎,賨人只好在各地立白虎神庙,每年祭祀时,必杀活人供于神坛,请白虎神吮血享用,方得安息;巴人对白虎十分尊重,但賨人却以射白虎著称;若賨人是巴人的一支,或者巴人后裔,世上哪有这样的祖先,用无数后人的鲜血供自己享用?賨人的分布地域,晋人常璩《华阳国志•巴志》将其列入巴国的版图,賨人亦被笼统地称为巴国八族中的一个族群。不过,对于賨人、巴人的混淆,《后汉书》《太平寰宇记》两部史书已作了纠正,唐代杜佑的《通典》将古代巴国颇具特征的两个民族分为“廪君种(巴人)”和“板楯蛮(賨人)”。
从罗家坝出土文物可以推断:賨人(板楯蛮)至少在黄帝时期就已在川东地区生存,远比巴人(廪君种)到达这里要早两千多年。重庆市打巴人(廪君蛮)文化这张牌,将巴人信奉的白虎作为图腾。而地处渠江流域的达州市就没有必要去同重庆市争“中国巴人故里”,可以打造“中国賨人故里”,将賨人信奉的龙蛇作为图腾。
上古时代,造就了一批以战斗为职业的部落和民族,西方最为典型的是希腊斯巴达人,而东方则是川东北的賨人。賨人最辉煌的历史时期,总与战争相伴。周武王伐纣、战国七雄、楚汉相争、三国并起、五胡十六国,正是中国群雄逐鹿的时代,现在与賨人相关的文献史料和考古可以证明,诸如陕西咸阳出土的汉代兵马俑前面竟有两人为賨兵,重庆云阳出土的賨邑侯金印,南充天和乡保留的賨邑侯崖墓,以及渠县土溪遗留的古賨国都城坝遗址等,都无不向世人表明,古代賨族曾是这块土地上真实存在的一个古代民族。賨人的消失一直是个谜。我通过一系列分析史料后认为,古之賨国都——宕渠城消失于“东晋末,地为‘蛮獠(僚)’所侵而廨(廨田,即田地),遂以荒废”。在巴人(廪君种)退出历史舞台730多年后,賨人(板楯蛮)才从大巴山谢幕。
渠县既有古賨国都城坝遗址,也有賨人古墓汉阙,这些都是国家级的文物宝贝;既有三国賨人战将王平,也有张飞大战张郃的八濛山三国賨兵古战场遗址;既有密集出现令人费解的贾家寨东汉賨人崖墓,也有以骂賨蛮子奚落人蛮不讲理的地方习俗,……渠县賨文化资源得天独厚,渠县只要做够、做足、做活賨文化,就能给渠县旅游文化带来不可估量的效益。2012年5月参加了渠县五大旅游精品线路方案的论证会,写出了8000余字的《渠县大手笔构建旅游精品线路感怀》,提出了许多新的想法,相信会引起渠县政府的注意。
罗洪忠: 四川省渠县人,曾为西藏军人,2008年3月退出现役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出版有人文专著和纪实文学《边陲墨脱》《賨人故里》《莲花圣地》等14部,其中《人文雅鲁藏布大峡谷(3卷)》获得2012年国家出版基金项目。其作品曾参加美国、英国等国外大型图书展,《峡谷风云》进入《光明日报》最具学术价值图书排行榜,系国内珞巴族、门巴族文化研究领域硕果颇丰的文化学者。2023年获“最美退伍军人”荣誉称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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